2023-04-24 09:41:58
前不久的一天傍晚,我和同伴散步向县城边上走去,想去看看麦子收割到什么程度了。走到城郊,下了一座桥,看到桥边上一块抛荒的土地里,有两个农妇在挑野菜,严格地说,她们其实不是在挑而是在用手掐。我便好奇地问:“你们挑的是什么野菜呀?”她俩异口同声地回答说:“饭谷菜。”
“饭谷菜”?我一听菜名就兴奋起来,马上跑进田里看她们掐,又帮她们一起掐了。饭谷菜勾起了我的儿时记忆:
从小,我是跟随父母在乡镇机关里生活的,一家人都是定量户口,家里当然田无一分,地无一亩。这样,每到农忙放假,特别是长长的暑假,我大部分时间就会闲在家里没事。小学二、三年级的我,哪里可能呆得住家里?便跟父母说,到周边的玩伴或同学家去玩儿,父母都要上班、工作,家里也确实没人照料我和哥哥,便同意了我的要求,只是再三交待不许下河洗澡,不许和小朋友打架,我当然满口答应。
我是闲人,可农村的孩子们是不可能清闲的,即使他们人小不能做重活,却不可以闲着不干事,当然更不可能陪我玩。那怎么办呢?只好他们干嘛我干嘛,而他们干的最多的是打猪草。打猪草对他们来说很简单,背个篓子,带上镰刀或小铲锹,看到猪能吃的野菜就割下来。而我却不行,分不清哪些菜猪能吃,哪些菜猪不能吃,他们说有的野菜是有毒的,吃了会把猪药死或吃出病来。于是,我便跟着他们后面看,他们挑什么野菜,我也跟着皎什么野菜,渐渐的,我认识了灰条菜、七角菜、叶香子、婆婆纳头、小荞荞、大桌腿”等很多猪草,其中,饭谷菜是小伙伴们最喜欢挑的一种野菜,他们说,这种菜既能喂猪,人也能吃。我注意到,不像其它野菜只要让挑了,整个一棵菜就死了,再也不会复生的,饭谷菜却是被掐了嫩头后,过段时间还会长出来,再掐,还长,直至长老了、结籽了,次年又会长出来。我在小伙伴家吃过饭谷菜,是用开水把饭谷菜烫了以后,做成凉拌的那种,确实有股清香的味道,很好吃。有时候,野菜挑得多了,我也会带一些饭谷菜回家,让妈妈做给家人吃。大家好像都很喜欢。
再后来,听大人们说,在闹饥荒的年代,野菜成了人们抵御饥荒的主食,饭谷菜几乎让挑得绝迹,据说最后连榆树皮也有人剥了充饥……
从记忆回到现实,两个农妇在我们的帮助下,掐了够多的饭谷菜了。边掐边聊中,知道她们掐饭谷菜是家里准备包饼吃的,听得我们差点流口水。饭谷菜,作为野生、绿色的蔬菜,农村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地享用着,可真让我们羡慕。
回家后,我告诉妻子晚上散步碰到饭谷菜的事,让她明天到菜市场看看,有没有饭谷菜,如果有,买点回来大家尝尝。妻子说,我天天买菜,哪里听说过有你说的这种饭谷菜?想想也是,妻子虽然也是五十大几的人了,可一直生活在城镇里,哪里知道饭谷菜这种野菜?次日,她问遍了菜市场,果然没有卖饭谷菜的,有知道饭谷菜的人告诉她说,饭谷菜是野菜,哪里有得卖?想吃饭谷菜,只有自己到野地里去挑。我一想,也是。
又一天清晨,我约上那晚一起散步掐饭谷菜的同伴一起,各自骑上电动车去郊外掐饭谷菜,仅十几分钟,我们一人就掐了一大袋,满载而归。到家后,告诉妻子可炒也可凉拌,她如法炮制,全家人都觉得特别好吃,味道妙不可言。妻子居然说,你反正每晚散步要走很远,过几天再去挑点?我一笑,答应了。
与饭谷菜的邂逅,让我开心了好几天。我索性上网查查它的学名,无果。我还知道,也有人叫饭谷菜为旱谷菜,是因它长在旱地上,结籽时穗子像谷子,故名之。可我更喜欢叫它饭谷菜,因为它曾在饥荒的年月被当做饭吃,救过不少人的命。其实,它叫什么都没关系,并不影响我喜欢它,亲近它。毕竟,它承载过我童年的快乐。只要那片饭谷菜还长着,还没老,过几天我就可以去看看它,掐点回来打打牙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