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4-24 09:41:58
张国宪所撰《标哥的坚持与情怀》(4月3日8版),对我几十年来的人生和写作褒奖有加。读之,我收获到的不仅有惶恐和惭愧,更多的是来自家报与老友的这份关爱和肯定,给我带来了一次持久的温暖与感动。
作为老朋友,国宪写我的想法有几年了。2014年年末,我俩在北京那次联床夜话时,他就提了出来,我不愿配合,他也无奈。前不久,他在微信上又说起此事。若再拒绝,就显得我有点矫情了不是?他第一时间把初稿发来,征求意见,让我补充和完善一些细节。在这个过程中,几十年来与报人、文友交往的点点滴滴一起涌上心头。成稿后,我把稿件发还国宪时,写了如下这段话:“感谢老弟抬爱,这篇稿即使写得再好,从我的经验和角度看,采用的可能性都不大,理由有二:一是报纸在人物宣传上,历来是向一线倾斜,向劳模、先进倾斜,我不在此列,且已退休七年,有什么好宣传的?二是家报从上世纪70年代末复刊到如今,作者队伍不断更新且代有才人出,在这支成百上千人的队伍中,论稿件质量和发表数量,我都算不上是最优秀的,何德何能要去占用珍贵的版面?你这份心意,我收下了,知我者,国宪也!有好友若此,夫复何求?这篇稿,即使不发表,也会成为我的珍藏,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国宪收到我的邮件后,表示认同,他说:“你分析得的确有道理。写不写是我的事,用不用是报社的事。你我都是老作者,这个道理谁不懂?稿子既已写了,就投了试试吧。”而今,报纸竟然发表了,无疑是给了我们两位老作者一个意外的惊喜,赛过“大红包”啊!
惊喜之余,我的内心充溢着满满的温暖和感动,不由浮想联翩。
《人民邮电》报为什么会被业内员工视为“家报”?因为这张报纸是通信业内最权威、最高端的媒体。几十年来,报纸为行业代言、为企业代言、为员工代言,深入人心,深受爱戴,无可替代,被视为“家报”,既顺理成章更理所应当。
“家报”自然是有“家风”的。我们这代老作者,都有着刻骨铭心的体验。从老一辈领导孙士修、曹敦玉、王明方等,到后来逐步走上领导岗位的夏立群、武锁宁、陈富荣等,无一不重视通联工作。他们把“传帮带”的报人传统发挥到了极致,让无数作者受惠并受益终身。仅以本人为例,我在《30年,我珍藏的编辑来信》(见2012年10月26日3版)一文中提到,在我珍藏的201封编辑来信中,仅家报就有16位编辑的来信共130封之多。这还不是全部,因为多年来我数次调动工作和搬家,难免会丢失一部分。在我一个作者身上,就有那么多领导和编辑倾注了大量心血,那么,全国通信系统的作者是个多么庞大的群体?又该是多么巨大的工作量?记得有位著名报人说过:“一流的通联工作才能办出一流的报纸。”家报的家风,就是一以贯之地重视通联工作并代代相传。在现在的编辑中,我唯一熟悉的是从通讯员中成长起来的李波,别的都未曾谋面,但他们的热心、敬业和责任心,让我处处感受着家风的和煦与芬芳。我敬重他们,因为他们身上有着老一代报人的影子!
说过家报、家风,该说说家人、家事了。报社的新老报人,一直被作者视为家人。那么,一代代的作者其实也是这个大家庭的成员。如果没有家报,这些散落在全国各地、不同通信企业的作者之间,一生都互不相识,更不会有任何交集。本文不是“花名册”,不可能提及很多人,仅以当年我们那批老作者为例,至今在家报上仍会“抛头露面”的就有戴前儒、赵庶斋、张国宪、黄景祥、欧阳元华等。这些作者除了过去开会时有过接触,平时很少联系,有的长期失联。但每每在家报上看到熟悉的名字,大家都很开心,有的还因此恢复了联系。
不要以为“家人”间除了稿件就没有别的故事。这些年,我亲身经历的许多事情,有的与工作有关,有的并无关联,却都无不体现着家人之间才会有的那种情愫、情怀和情感。
我1985年5月来北京参加家报35周年报庆。离京前,有感于在北京遭遇的一些不文明小事,写了篇言论《一个外地人的希望》(见《北京日报》1985年6月21日头版),投入信箱后,我就上了火车,至于稿件用不用,我就不得而知了。不久,我收到一封信,竟是石景山支局的作者王宏志(后调报社工作)看到报纸后,主动给我寄来的样报……
1988年8月,因单位一个经济案件,我出差来北京。彼时报社在北太平庄,而此案被告人原工作单位就在附近,地址不详。午饭时,张洵听了我的情况介绍,提出陪我去找。那天,他带着我进行“扫街式”的搜寻,对道路两旁的所有单位逐一询问,还真让我们找到了线索,在后期案件的审理与判决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当时,我的激动真是难以言表。后来,张洵调邮电记协工作,联系才渐渐少了。有一年,突然获悉张洵英年早逝的消息,我一下子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写到此处,他的音容笑貌仿佛浮现在眼前……
1993年12月,我因公出差,顺便带妻子到北京协和医院检查身体,抽空到报社“串门儿”,王素平老师接待了我们。午饭本可在食堂就餐,她却执意要找一处饭店以示尊重。在电梯里,巧遇经营部的焦和平。小焦来过响水,到过我家,自是熟悉。见到我们,他高兴得不得了,坚持要由他做东,素平虽不答应,终究还是拗他不过,遂由“东家”改当“陪客”。席间,说起当天是我与妻结婚17周年纪念日,他们俩甚是开心,饮料代酒,频频举杯,为我们庆祝。时至今日,每每与妻忆及这段往事,妻就眼湿。
1994年,家报在江苏南通召开《支局与班级》专栏会议,由时任栏目编辑的王素平主持。凑巧的是,已离开报社的前任编辑周建设来此公干,闻讯赶来与大家见面。那天,南通局安排与会者到海边跳“海上迪斯科”(即踩文蛤)。出发不久,下雨了,雨不大,没人当回事儿,可建设却立马让大巴停下,径自下了车。一车人都挺纳闷:他下车干吗?一小会儿,只见他抱着一大摞塑料雨披上来了,逐一发给大家。幸亏他想得周到,雨虽渐小,海边风却很大,若不是有雨披遮风挡雨,一些衣服单薄者,特别是女同志,恐怕得冻感冒了。业已离开报社的报人,对与会者尚能如此体贴入微,这种情怀,怎不令人感动?时隔多年,走笔至此,仍有一股暖流涌上我的心头。
几十年,“家”里发生的故事太多,篇幅所限,我不能一一写来。每每想起这些温馨往事,我都如沐春风,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一员感到幸福和幸运。家报,是我们永远的心灵港湾;家风,是我们永远的精神礼赞;家人,是我们永远的怀想牵挂;家事,是我们永远的幸福珍藏。
“家和万事兴”,当是我们所有“家人”共同的愿景和期盼。
知道标哥,是上世纪80年代初。那时,许多邮电类报刊上就频见他的大名,至今不曾间断;2016年,已是标哥退休的第六个年头了,可他名字在邮电报刊上出现的频率,不比在职时少。这,不光让我这个老朋友有点“羡慕忌妒恨”,还夹杂着许多不解:是什么让他坚持写作数十年并一直保持高产稳产?又是什么让他焕发写作的“第二春”?这些问题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不得不在大脑的“硬盘”中,在我与标哥数十年的交往史里,点点滴滴地搜寻、回忆和思考。
刘标,男,1951年出生,高中文化。1973年从部队退伍,在江苏省响水县电信局(邮电局)工作了一生,先后干过话务员、营业员、支局长,并在农村支局工作过11年。1986年调县局后,先是编史修志,后任秘书、办公室主任,邮电分营后任市场经营部主任直至退休……这份履历,实在和全国100余万邮电同仁走过的路,大同小异。而他在业余写作领域那非比寻常的成果和经历,却令人惊叹,值得一书。从上世纪80年代初“小试牛刀”起,他一发而不可收,一写就是30多年。体裁从刚开始的通讯、消息,逐步拓展到言论、散文、小说、报告文学等。在圈内,他因言论作品多、获奖多,先后被戏称为“言论专业户”和“获奖专业户”,其影响可见一斑。
与标哥结识,始于1985年。此后,虽与他在人民邮电报社的会议上多有谋面,但会议议程很紧,来去匆匆,鲜有单独接近的机会,更谈不上深度了解。邮电分营后,虽然我在移动,他在电信,但我们的联系从未中断,一直关注着对方在各种邮电报刊上发表的文章。2014年11月初,因在京出席一位老报人女儿的婚礼,主人特意安排我俩住一房间,才有了联床夜话的机缘。那晚,“标哥”却执意要到天安门广场走走,拗他不过,只好陪同。回去没几天,他就在邮电报刊发表了《夜逛天安门广场》,记述了我与他共游广场的经历和感受,抒发对首都北京的情感。此文大大触动了我,随之写了《最紧要的是激情》。文中,我把对标哥写作上的思考与“困惑”,归纳为激情所致。现在看来,这个评价既有失偏颇,也不够全面准确。在他显露在外、为人熟知的激情之外,还有我们未知的内涵因素在起作用。近日,读到标哥的《且走且珍惜》(见2017年3月3日《江苏邮电报》)一文,我恍然有所醒悟:标哥的激情能保持恒久如初,盖因他有不懈的坚持和挚爱的情怀!
先说坚持。标哥在该文中披露,他坚持步行健身已19年。每年保守估算2500公里。而19年中,他发表文章达1400余篇,其中与行走有关或在行走中产生灵感而写作的文章即有数十篇之多。在当地文友中,他有“三不哥”之雅号(不会麻将、不打扑克、不入酒场)。倒不是他故作清高,不食人间烟火,而是他觉得这样太浪费时间,他是把读书与写作当成了常态化生活方式。很多人都有善学、刻苦、多思、勤奋这些特征,但像他这样坚持和执着,却很少见。以2012年国庆期间为例,他利用空闲时间,把多年来的编辑来信进行归类、整理:除去铅印的公函、退稿信等,来信中有名有姓的编辑共26位、201封,整理完毕,他写了一组与编辑来信有关的系列文章,其中《30年,我珍藏的编辑来信》、《我珍藏的编辑来信》、《17封佳书的编写情结》,讲述了与多家报社编辑交往的故事。《人民邮电》报还特意配发了热情洋溢的“编者按”,对标哥给予认可和肯定。如果没有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和坚守,一个在县级通信企业工作一生的作者,何以能发表这么多文章?
再说情怀。以我对标哥为人的了解和对他文章多年的阅读与思索,我认为,他能激情写作,笔耕不辍,源于他对通信事业的大爱和执着,对日常生活的挚爱和思考。比如,他在朋友家发现,线务员装机时室内线居然没用卡钉固定,影响美观不说,还导致诸多不便。他在帮助解决问题的同时,随即写了言论《卡钉上面看服务》(见2005年12月13日《江苏邮电报》),以提醒其他通信企业注重服务细节。再如,2016年以来,他在通信报刊上发表言论达30多篇,在“大家谈”、“党建”、“服务营销”、“管理创新”等多个版面上,常能读到他文风犀利的作品。退了休的标哥,心却从未退出,其对行业热点的关注度和敏感性,恐怕连那些在职作者也要自愧弗如了。对通信行业没有挚爱深情者,能达到如此高度么?
标哥在通信业写作圈子中的“高手”、“快手”之誉,是他数十年笔耕不辍“挣”得的,可谓实至名归。然而,不要以为他的人生顺风顺水,一路欢歌。恰恰相反,他的一生完全可以用“磨难不断,历经坎坷”8个字来概括。而这些,正是他最让我钦佩和敬重之处:他没有把写作与他经历的那些肉体和内心的苦难相连,更没有成为苦难的搬运工。他的内心一直被真、善、美所滋养、所浸润,并因此而铸就了他激情四射,坚持不懈的人文情怀。
2013年3月5日,我与家报一位老编辑一起,开上车,不舍昼夜,从石家庄专程前往江苏响水看望“标哥”。彼时,他因右眼眼底出血手术不久,我们不放心。6日午饭后话别时,我注意到“标哥”眼含泪花,依依不舍。不久,我就从《人民邮电》报上读到了他的佳作《千里奔波来探视缘自家报深深情》(见本报2013年3月14日三版)。读到此文,我不仅叹服于他文字的快与美,也深为文友间纯真的情谊所感染和感动,读着读着,潸然泪下……
此后,标哥于2015年10月又做了一次手术,白内障,还是右眼。这让我十分担心他的状况:右眼两次手术,还能阅读和写作么?电话里,我劝他护眼要紧,少阅读,少写作,可他说:“感觉还行。右眼虽弱视,但左眼1.0,好着呢……”
想到近年来,标哥是在“独眼龙”的状态下,坚持写作并发表这么多文章,我心里充满心疼和不舍,也充溢着感动和感叹:既希望他保护眼睛,身体康健,又盼望能持续读到他的佳作,这种纠结矛盾的心情,怎一个“乱”字了得?
此刻,在书房里、电脑上为这篇文章结尾时,面向遥远的南方,面对“标哥”家乡的方向,我只能在心底默默地为他祈祷,向他道一声:悠着点儿,我的好“标哥”!
作者简介:张国宪,男,1954年出生,河北张家口人。曾任河北省移动公司办公室副主任、存续事务管理部主任,《人民邮电》资深驻地记者、记者站站长,发表各类新闻及文学作品数千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