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 草


古老有古老的价值
盛世有盛世的玩法

每月五号 二十号的热闹
被祠堂内外充满
古老的太阳新鲜的照耀
宫里的 墓里的 海外的
十八代家传的
尺幅 铜绿 血沁 料器
从旧石器到唐宋元明清
再到昨天夜里刚出炉的 旧
没有包浆制造出的包浆
实乃一摊藏天下
移步览古今呵
在“中流砥柱”石牌坊四周
幕天席地的交易
当年那个背幼帝跳海的老臣
静静地注目
慨叹万千

“二千、一千五、一千”
“三百，三百；一次，二次”
头戴麦克风的小伙
嗓音宏亮 响遏行云
独自演绎书画拍卖会
徐悲鸿的八骏
齐白石的大虾
（当然是仿作）
铜锣一敲：成交

电脑数控机床
就锅打铺 摆开战场
工匠驾轻就熟
一根檀木条眼睁睁
就旋转成一个个打孔的佛珠
这个我可以直接认定
唔 为数不多的真货

货真价实的还有
养在水里的珍珠
现剖现取 现场制作
一串精美的项链
眼睁睁地就出世了

面包车从外地拖来的
厚重的装祯精美的
各种艺术鉴赏类图书
铜版纸精印 鱼龙混杂
标价虽达500元
50元两本 你就抱走吧
而定价三块五的
民国十八年的
精校增批的《古文观止》
我只能砍到380
才捧回自己的书斋
顺带购得红木嵌贝镇纸一副
区区150元 管它什么木吧
反正带嵌贝工艺的
是会值点工夫钱的

赤裸裸的交易是 钱
从秦半两 汉五铢
到唐通宝 宋重宝
到清代的光绪元宝

研判套数 版别 品相
交易目的清楚明确
没有丝毫的羞答答
让钱的数目变大 变更大
一枚1981年一分硬币
你有吗 我给你涨
涨10万倍

杂件摊前 两位老叟
在捧手端详
大如鸭蛋的琥珀
混黄的玻璃体内有一只蝉
不识其假而论其久
天啦――亿万年前
哪一棵长松滴落的油脂
裹住了这只傻虫啊

我被一件商周的鸟型尊
粘住了脚步
形态生动 纹饰精绝
所谓象鼎牺尊啊
仿品归仿品
摆在博古架上
会生出古意的雅
只是8000元的报价
小贩也太以假当真了

有一种水叫深水
有一种漏叫捡漏
只有手持金刚钻的人
才有捡漏的机会
分不清红山与龙山
马家浜与屈家岭
众多古铜器的名称
还找不准汉语拼音
真赝鱼龙莫辨的新手
我的想法还是
兴趣可以浓
但你有限的钱袋
还得捂紧一点

我的神思还沉浸在
大克鼎 散氏盘的烟尘中
忽被一声世俗的高叫
惊过神来
“盒饭 盒饭 十元盒饭
二荤三素――”
哦――日当午了
谁都要填肚子了